乘着绿皮车去旅行从故乡到故乡的旅程分集剧情
对我们而言这本是一次离开故乡远到他乡的出差,但一路下来,发现我们几年里北疆南疆的跑,拍摄、工作…新疆早已变成我们远方的故乡。尼亚孜更是如此,生在水草丰茂的北疆,从小在草原上无拘无束的骑马、放牧,但南疆是他的根脉,也是他的故乡。我们一起经历了一次从故乡到故乡的旅程。希望新疆永远是我们记忆中美好的新疆,我们的心疆……(以下为一路的拍摄花絮,旨在回忆美好的旅途,感谢那些为本片付出的老师朋友们)11月,我们选择了全国最长的绿皮车线路:乌鲁木齐通往和田的车次,进行绿皮车系列纪录片的拍摄。出发之前我们联系了乌鲁木齐铁路局的工作人员,负责宣传的德勇老师非常热情的欢迎我们前往拍摄。于是我和摄影师王小灰同学乘上了飞往乌鲁木齐的飞机,开始前期调研工作。出发前王小灰同学一直在发低烧,医院说是衣原体感染,我和边小同担心他的身体状况在新疆寒冷的气温下工作,再加上大量的转场会支撑不下来,但他坚持说没事,在出发前的夜里去医院开了药,第二天如期跟我在机场汇合。下飞机后,铁路局的德勇老师已经在出口等我们,直接带我们去了一家乌鲁木齐有名的抓饭馆子。对新疆美食毫无抵抗力的我吃了整整一大盘抓饭,病中的小灰默默地把他的一大块羊肉也分给了我,说从来没见我吃过这么多饭…我们要乘坐下午五点多的一班7556次绿皮车,从乌鲁木齐前往喀什。德勇老师就无法跟我们同行了,上车前他把我们对接给铁路局的吴信芝老师,负责全程陪同我们。吴老师对我们一路照顾有加,特意把我们安排在列车员的宿营车里休息。一拉开宿营车的帘子,桌上摆满了水果、干果、酸奶、零食……吴老师贴心地给我们准备好各种食物,怕我们一路太辛苦。宿营车里都有帘子,这是因为一过了喀什,列车将会穿越塔克拉玛干沙漠,细细的风沙会透过车身缝隙刮进车厢。据说夏天风沙大的时候,车厢里会像刮起了沙尘暴一样,连一米开外的人都看不清,列车员们就要一遍遍清理车内的尘土。所谓绿皮车,不是只要车身是绿色的火车就叫能叫这个名字,它需要满足几个特点,其中最大的特点就是烧煤。吴老师说:“你们看这些二十出头的小列车员,瘦弱的小姑娘要扛着几十公斤的煤到车厢连接处,隔一会儿就要加一次煤,白白净净的手都变黑了,辛苦的很。”这趟列车穿越整个南疆,所过地区大多都比较贫困,所以这也是保留这趟小慢车的原因:它的票价低廉,能够代替其它交通工具。搭乘这趟列车的乘客大部分是少数民族同胞,为了方便交流,列车组会配有几名维吾尔族列车员。王小灰在列车上仍然持续低烧,可每当列车驶入大站,他都会拿起机器冲出去拍摄。好在吴老师和列车组的工作人员对我们一路精心照顾,每次拍摄回来,开水都已经摆在桌上了。这趟列车,没有餐车,到了几个指定的大站,热乎乎的工作餐便会送到车上。吴老师招呼我们去餐车吃饭,一进餐车就听见爽朗的笑声,一位老列车员正在和年轻人们开玩笑。他是江师傅,吴老师说大家都叫他江爸爸。我们和江师傅聊了几句,得知他是甘肃人,年轻时候被分配到铁路工作。我们和江师傅渐渐熟络起来,他性格开朗,为人耿直,马上要退休了,他对工作兢兢业业,希望能站好最后一班岗。每到大站江师傅都会下车疏导旅客,给他们指路。这趟车不仅大人票价便宜,孩子还是免票的,所以站台上经常有跟着家人乘车的小孩,总听到停靠后列车员们大喊:“小孩一定要拎在手里!”但有时候旅客的行李太多,家长顾不上孩子,列车员们就亲自跑上去抱着小孩。列车组要在火车停留的短短几分钟内,将上百名旅客安全送到座位上,工作量很大。我和小灰也赶快上去帮着维族大姐抱孩子,帮着大娘扛行李。江师傅说这趟车就是常年人多,列车员们要时刻照顾着旅客,以免他们发生意外。列车缓缓前行,我们也听江师傅讲了许多往事。江师傅每次跟车,一出门就要走一个礼拜,无法好好照顾家人,心里十分牵挂。行行业业都有许多艰辛与不易,乐观开朗的江师傅几十年如一日,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带给无数人温暖和关怀。这其中也包括我们这个小小的团队。路途漫漫,维吾尔族老乡从不会让自己寂寞,车厢里响起了传统乐器都塔尔的音乐声,列车员和旅客们载歌载舞。一片欢声笑语中7556小慢车驶入了喀什地区。这一路我们顺利地拍到了许多珍贵的素材,小灰同学的病情也有所好转。我们两人肚子里装着杏干、酸奶、巴旦木,心里装着满满的感激下了车,跟列车组和吴老师暂时告别。喀什是我一直向往的城市,许多人认为喀什是新疆的文化心脏:肃穆的香妃墓、庄严的艾提尕尔清真寺、古老的高台民居,都十分让人期待。能来到这里,也是因为我们这一集片子的主人公尼亚孜艾力一直想到喀什看看,寻找属于他的记忆。尼亚孜是我们夏季在北疆拍摄伊犁昭苏县的纪录片时结识的至交好友,他的家在昭苏县的夏塔古道旁,是一名年轻的维吾尔族诗人。这次他要带着我们游走南疆,把他的故事告诉我们。我和小灰此次的调研任务就是为之后尼亚孜的旅途提前做安排,展示最有代表性的拍摄点,呈现给大家。在喀什站接应我们的,是本片制片人刘卫阳老师提前为我们联系好的杨林老师。杨老师曾经是武警,大学专业是维语,从小在南疆长大,我们从他口中真切的了解了许多维吾尔族的历史文化。杨老师是个低调又真实的人,他不让我们叫他老师,但我坚持这么叫,几天的相处,使我们受益颇多。当然也托杨老师的福,我们品尝到了很多地道的当地美食。喀什很少下雪,可就在我们调研期间,喀什下了场大雪,整个高台民居被白雪覆盖。人们说喀什白天像中东,晚上像浦东。那些老式维吾尔族建筑和街巷已经少之又少,老城被单独划出一个区域保护起来,而城市的其它地方都跟中国二三线城市没有差异:商场、游乐园、饭馆,找不到印象中喀什噶尔的身影。于是当下我们就决定,在喀什的所有拍摄都集中在老城区,因为这也是尼亚孜最想看到的喀什。高台民居正在整修,游客不能进入,但我们说明来意后,保安还是让我们进去了。里面的道路十分古老,还有人家在里面生活,这也许是全世界最后的维吾尔族生活样貌。维吾尔族家里的男主人如果不在,一般外人是不能进入的,但一户人家的女主人仍然热情的开门请我们进去坐坐,还要请我们吃抓饭。外面寒风凛凛,屋里烧着火炉,十分温暖。她说本该搬离老宅,住进新房了,但她想念故去的父母,不愿离开这里,所以即使带着病,她也坚持留守在高台民居……早在来之前,就听说喀什老城里有制作土陶工艺的手艺人,我们顺着通往高台民居的小路走向深处,终于找到一户土陶人家。主人吐尔逊大叔笑脸相迎地请我们进去,给我们细致的讲解了他制作土陶的经历。他和妻子以及女儿、孙子共同生活。女儿的丈夫不久前去世了,留下年幼的孩子无人抚养,全靠吐尔逊大叔制作土陶养活全家。大叔是个实在人,不贪婪、有骨气,每个土陶工艺品售卖的十分便宜,有的甚至还买大送小。离开时他问我们什么时候再来,我们说回北京准备一下,不久后会再回来开始真正的拍摄。大叔笑着说:“北京啊,那太远了…”尼亚孜告诉我们,他的爷爷当年从阿图什一路迁移到北疆的伊犁,他很想去爷爷的故乡再看看,体会一下真正的维吾尔族文化。我们在喀什调研时,正好尼亚孜的爸爸阿迪力叔叔也在这边办事,于是我们联系上叔叔,请他带我们去阿图什的老家,麦依村看看。距喀什一个多小时车程,我们来到了尼亚孜爷爷的故乡,麦依村。当时天色已晚,叔叔的好友外力大叔请我们去家里坐。从听说我们要来,他就让妻子开始准备美食了,一大锅牛肉汤配上喷香的馕,刚吃完饭的我下地蹦了三圈,又坐下吃了一顿。小灰老师此时已对我的饭量刮目相看。占祖国国土面积六分之一的新疆,以天山山脉为界,北疆和南疆的文化氛围有所不同。北疆以哈萨克族为主要居住族群,南疆则是维吾尔族的家乡。北疆与哈萨克斯坦、俄罗斯接壤,南疆与巴基斯坦、阿富汗接壤;文化氛围则是北部偏欧化,南部偏中东化。从饮食,到建筑,都能看出明显的区别。尼亚孜从小在北疆长大,他说南疆村落的这些老房子在他的家乡几乎没有,这是南疆的标志。我们试着询问村里是否还有认识尼亚孜爷爷的老人,以及很了解尼亚孜家族情况的人。阿迪力叔叔向我们推荐了村里的老教师沙勒曼·艾买提老师。可我们去阿图什时,沙勒曼老师并不在村里,为了联系上沙勒曼老师,我们费尽周折,次日终于在喀什的一家餐厅里见到了他。沙勒曼老师说,他这里有自四五十年代以来麦依村的人口流动记录,其中也包括尼亚孜的爷爷一家。他还说村里可能还有一位认识尼亚孜爷爷的老人,但不确定能不能联系到。我们拜托了阿图什的干部帮我们找找这位老人,希望能在拍摄时给尼亚孜一个惊喜。但直到我们回北京,都迟迟没有消息……要想见识真正的维吾尔族文化,大城市和旅游区并不是最佳选择,虽然喀什老城的馕口感正宗,烤包子也让人垂涎,但氛围终归是被人为加工过的。我和王小灰试图找到一个原汁原味、没有游客踪迹的地方转转。杨老师推荐喀什的活畜大巴扎,我们正在计划前往时,尼亚孜告诉我们他在喀什唯一认识的一个的朋友,叫塞买尔,是搞音乐的,之前想用尼亚孜的诗谱曲才结识他的。我们立刻联系到塞买尔,他的家乡在距离喀什市五十多公里的罕南力克镇,这里每周一会有南疆最大的巴扎,有吃有喝有用的,还有牛羊等牲畜交易。我和王小灰立刻请杨老师启程带我们去了疏勒县的罕南力克镇。开车走了一个多小时,我们就来到了罕南力克镇。塞买尔热情洋溢的迎上来,先带我们去了大巴扎。里面一眼望不到边,全是来买卖交易的老乡,两旁是热气腾腾的美食,摊主不遗余力的吆喝着招揽客人。我们仔细一看,除了馕和抓饭这些常见的新疆美食,大多数是我们根本不认识的好吃的。人人都说新疆出美食,可除了羊肉串、大盘鸡,我们知道的真是少之又少。我们是这里绝对的少数民族,更是难得一见的外乡人。维吾尔族老乡见到我们都投来善意且好奇的眼神。水果摊的主人递上一串葡萄,说不要钱,送给我们吃。烤包子的摊主也坚决不收钱……我们一路走一路吃,大多数的摊主都摆摆手不要我们的钱。我们在巴扎上感受到了满满的温暖,果然远离城市,才见到真正的维吾尔族文化。调研即将结束,我们满载而归,脑中对于片子的构想也丰富了很多,甚至有点太多了,无从取舍。那些最生动美丽的场景我们都一一呈现在片中了。调研结束后,我们立刻回北京紧锣密鼓的筹备起来。当然,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联系尼亚孜(本集的主人公)。我当初想到喀什这个选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尼亚孜曾给我讲过他对南疆、对故乡阿图什的向往,还曾为喀什写下一首生动的诗篇。白胡子的老爷爷、做生意的商贩、踢球的孩子……他描述的画面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我在脑海中脑补了一下:尼亚孜,配上喀什的人文风景,这简直太和谐了。于是我询问了尼亚孜的意见,没想到他非常痛快地答应了。我们计划兵分两路,他从昭苏出发,我们从北京出发,在乌鲁木齐汇合,一同乘坐1月9日的绿皮车前往喀什。当然到达喀什前还要先在阿图什停留一晚,因为那就是尼亚孜爷爷的故乡,是让他魂牵梦绕的地方。我们此前调研中询问过的,想寻找一位认识尼亚孜爷爷的老人此时也有了消息,当地干部说找到了这样一位老人,虽然老人已经90多岁了,但表示愿意配合我们拍摄,他半开玩笑地说:“只要来的时候我还在,就没问题。我这么大岁数了可说不好。”语句中透着一种豁达的人生态度。当下我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地了,但还不能告诉尼亚孜,要让他在拍摄时给出最真实的反应。(后来在阿图什拍摄时搞得当地负责的老师们都“偷偷摸摸”地给我们安排老爷爷的拍摄,生怕被尼亚孜发现。在此表达谢意。)出发前听说新疆又降温了,铁路局的德勇老师和吴老师一再嘱咐我们要穿暖和,不要感冒。于是我们都带足了保暖用品。包括两位助理小朋友,曹小汐和高二军也提前做足了准备。我们一行五人如期从北京出发。从乌鲁木齐机场一出来就看到熟悉的德勇老师,在他的带领下我们又去了之前的抓饭馆,想到喷香的抓饭和鲜美的羊汤我口水快流出来了。尼亚孜就在抓饭馆跟我们汇合,大老远就看到尼亚孜背着行囊拿着都塔尔(维吾尔族传统的弹拨乐器),见到我第一句话就是:“我手机屏幕摔碎了…”分别四个月还是跟小孩一样。我们吃饱喝足后准备上车了,7556次列车准点在乌鲁木齐站等候我们。此外还有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吴老师、江师傅……他们早已为我们安排好了一切,包括宿营车里的热水和食物,都让我们有回家的感觉。德勇老师一路把我们送上车,交接到列车组手里才放心回去。我好奇的问吴老师,这车里怎么这么热啊,她说为了我们能顺利工作,列车组特地多烧了些煤。吴老师就是这样,每一个细节都为我们安排得十分周到。反倒是因为我们穿得太多,在车上的几天不但不觉得冷,还热得直流汗。上车不一会儿,江师傅就满脸微笑的走过来了,吴老师说这本来不是江师傅的车组,但为了配合我们拍摄,特意把他调来这个班次,而江师傅刚从上一班次交车,都没来得及休息就赶过来拍摄了……太多这样类似的细节和配合,我们真的只能再用感谢来表达。在我们提前发给德勇老师的拍摄计划表上,他们画的圈圈点点,标注了很多关于他们工作的细节。拍了这么多片子,我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细致,配合的单位。这个片子最终的呈现,跟他们的帮助有十分密切的关系,大家即将看到的片中关于火车的画面,背后都是他们细心的安排和协调。尤其是吴老师,这一趟陪我们从乌鲁木齐一路到和田,中间我们下车拍摄的每一站她都会等我们,我们拍几天她等几天。即便这个地区有当地陪同人员,她也会等着我们,方便我们有事能随时联系到她。由于我们器材行李太多,进出站有些不便,吴老师发动整个列车组帮我们拿行李,汉族、维吾尔族列车员们浩浩荡荡排着队帮我们运送行李,我们这“谢谢”说了上千遍,实在不知道还能如何表达,真的只能用最终的成片报答他们。要跟相处了两天一夜的列车组告别了,我们十分不舍。下车时我们在站台上站了一排,江师傅、牛车长、阿不来提大哥和列车员们挤在窗口,我们相互挥手告别,直到列车远去,彼此仍依依不舍。来到阿图什麦依村,外力大叔热情地招待我们,让我们在他家留宿。除了美食,外力大叔还为我们准备了暖和的炉子,干净的被褥,让我们能好好休息一晚。睡前外力大叔放起音乐,跳了一支维族舞蹈,王小灰老师至今将这段视频留在手机里时不时拿出来翻看。夜里外力大叔夫妇怕冻着我们,每隔一两个小时进来加一次煤,整整一宿,已经数不清门开关了多少次,他们几乎一夜未眠,细致入微地关照我们。而我们一觉醒来,旅途的劳顿荡然无存,全部满血复活。在阿图什终于见到被我们“藏”起来的老爷爷,那天看着尼亚孜和托合提爷爷在一起温存的场景,每个人都十分动容。王小灰自述:为了拍到两人相聚时的第一反应,我们随时观察着形势,因为拍摄对象很多,现场有尼亚孜、库尔班江大叔、沙勒曼叔叔以及马上要出现的托合提爷爷,赵小兔导演要求必须保证捕捉到大家的最原始的状态,对于单机位而言难度很大,而且四人的位置很分散给拍摄造成了难度,经过分析最后商定,我来负责拍摄一侧的尼亚孜、沙勒曼叔叔还有库尔班江大叔的状态,赵小兔导演用我们的备用摄影机紧盯门口,随时等着托合提爷爷进门拍摄,等托合提爷爷进门时,我们分别拍摄尼亚孜和托合提的状态,等感觉反应足够后期剪辑所用的时候,再迅速捕捉沙勒曼和库尔班江大叔的反应,最终的效果是令人满意的,既拍到了会面的全过程也捕捉到在场其他人的反应。值得一提的是库尔班江大叔的孙子刚满百天,还躺在床上的摇篮里,小小的他也将这时隔几十年的相聚看在眼里,也许他还不能理解这里面的情感,但他是在场的一分子,赵小兔导演还不忘拍摄他的画面,并最终用到片子里,增加了情节的生动性和情感厚度。阿图什的拍摄结束了,要离开麦依村时,外力大叔坚持要为我们做一顿窝馕吃。那是一种十分神奇的食物,几层薄面反复擀压叠加,中间加上酸奶油和香菜,香甜可口。连我这个从来不吃香菜的人都无法抵挡窝馕的诱惑。告别了外力大叔和美丽的阿图什,我们乘上了前往主拍摄地喀什的绿皮车。也不知道谁谎报军情说票价一元,拍摄尼亚孜在窗口买票时,王小灰和小汐好不容易跟了个长镜头进来,结果售票人员说“到喀什两块钱。”尼亚孜对着镜头委屈的说:我只有一块钱……所有人赶忙掏兜找一块钱,竟然都没有!眼瞅着后面排队买票的人越来越多,我们急的满头大汗,正在这时我突然看到二军手里有一块钱硬币,一把就要抢过来,可二军捏得紧紧的就是不给,还大喊道:“那是我给王老师拧脚架的!”我抠着二军的手指头使劲把硬币拽了出来,说都什么时候了还拧脚架,我一会儿再给你一个!二军虽然松手了,但是满脸的不情愿。这个场景总算是顺利拍完了,走出车站,二军追过来不依不饶地说:赵老师,你把我硬币拿走了我用什么拧脚架?我心想这孩子是不打算放过我了……于是赶紧从包里又翻找出一个硬币塞给他,才算作罢。喀什的异域风情让我们每个人都眼花缭乱,尤其是古朴的老城区,不但我们兴奋不已,连尼亚孜都开始欢呼雀跃:和孩子们踢球,和打铁的匠人攀谈,忙得不亦乐乎。最后,给自己折腾病了……到喀什的第二天一起床,跟他同屋的王小灰说昨天夜里尼亚孜去医院了,嗓子红肿发炎,还发低烧。从一出发他就说嗓子疼,因为北疆正值冬宰的季节,尼亚孜同学在家时,接连三天吃了九顿马肉,一下就上火了。到达喀什后他也没能停下嘴,大冬天的非要吃冰淇淋,说吃完嗓子就好了。结果……尼亚孜自述:自从出发开始,我嗓子一直不舒服,疼了三天。到喀什的第一天傍晚我自己去超市,若楠拿上摄影机跟着我一起去。我买了一个冰棍吃,若楠一边拍摄,一边问我:你嗓子疼,为什么还吃冰棍?我对着摄影机说:我疼死它!结果就在那天晚上,嗓子疼得越来越厉害,大半夜我自己一个人到医院打了五个小时的吊针,我回来的时候他们都问我情况怎么样,我说:它真的疼死我了~他们都哈哈大笑。从那天开始大家每天轮流陪我一起去医院打吊针,但奇怪的是药越少价格越高……因为药费和开药的剂量问题,我们跟医院的人理论了两天,最后还是院长出面解释和诚意的道歉才算解决。谢谢你们这么关心我。他们回到北京后,若楠专门做了两个表情包,“疼死它”和“它疼死我了”,那些表情到现在都还在我表情包里保存着,你们是多么可爱的朋友们啊!喀什是个色彩丰富,充满生活气息的城市,我们拍了巴扎,拍了老街,又见到了高台民居的土陶工艺传承人吐尔逊大叔,还有罕南力克的音乐人赛买尔。我们在吐尔逊大叔家买了许多精致的土陶制品,有些大叔给打了很多折扣,有些甚至就不收钱,我们反复推辞,大叔说这是他的一番心意,也是自己能做主的,就不要拒绝了。吐尔逊大叔生活虽然不易,但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尊严值得敬佩。临别时我们也留下了自己的心意,希望大叔今后的生活更加美满,祝他们幸福平安。离开喀什之前,正好赶上列车组一周岁生日,邀请我们一起参加车厢里的生日聚会。我们来到现场看到布置的色彩斑斓的车厢和一个大大的生日蛋糕。列车员们表演节目,唱歌跳舞,欢聚在一起。而我们团队的二军恰巧也是今天生日,列车员们都争着为他祝贺。我想二军也是第一次在绿皮车上和列车组一起过生日,这也将会成为他难忘的记忆吧!高二军自述:之所以他乡成故乡,一定是有刻骨铭心的事情流入了心田。近些年的奔波拍摄可以说每一天都不知道第二天会睡在哪里,更别说过生日之类的事情了,不忘记算是好的。记得我们辗转新疆拍摄进入尾声的时候,那天我们从喀什疏勒县的罕南力克镇拍完大巴扎返回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在这一天行程即将结束,第二天零点到来的时候,我们车上的每一个人都对我说生日快乐!哇塞,边老师偷偷的把我的生日告诉了每一个人,并策划了这奇妙时刻的零点祝福。这种异地他乡的温暖来得猝不及防却又无力抵挡,坐在车后座的我眼眶都湿润了,双手作揖感谢每一个人。可是更大的惊喜还在后面,让人铭记许久。我们深夜返回喀什随即转场和田,我们拍摄的7556次列车今天有一个值得纪念的时刻——列车一班班组迎来了自己一周岁的生日。这群同样远离故土的年轻人服务边疆,在艰苦的环境下也迎来了自己的生日,在狭窄的餐车车厢里努力的装扮着自己的“家”:准备食材、贴对联、挂剪纸,简直就像过年一样。我转念一想,可能过年的时候,他们也会在车上吧?这也许就真的是他们的春节。大家聚集到一起载歌载舞,一个节目接着一个节目热闹欢快的进行着。最后的高潮来了,一周年庆生的大蛋糕被推了出来,蛋糕上装饰了一列火车,横贯中线,切完蛋糕后的气氛变得更加热烈……这时候列车长高志学兄长用高音喇叭告诉所有人,今天也是我的生日。天呐,这太意外了,我突然有了一种超级明星的感觉,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我身上,但同时蛋糕也来了呀,每个人一下儿,那一顿抹呀,二军立刻就成二花脸了!可是咱心里乐呵呀,从小到大最特别的生日之旅就此诞生!团队带给我的感动幻化成了我们今日深厚的情谊,新疆就此成为了心灵的故乡。这一趟绿皮车之旅到此已经充满了惊喜,但接下来前往和田拍摄穿梭于沙漠中的火车的那一天,更是堪称传奇。7556次列车过了喀什就进入风沙带,穿越塔克拉玛干沙漠一直到和田。我们提前来到和田市等待,准备驱车去沙漠拍摄第二天中午的绿皮车。边小同自述:因为我们事先做了很充分的准备,而且铁路部门又特别支持我们的工作,所以整体拍摄都比较顺利。但是也有要碰运气的时候,这就是在墨玉县境内拍摄火车穿过塔克拉玛干沙漠了。摄制组专门腾出了一整天时间拍摄这些镜头,而7556次列车每天只有一班从和田站发出,也就是说如果错过了这一班车,会对我们的行程造成很大影响。所以我们只有唯一一次机会,必须要成功。拍摄的当天早上,天刚蒙蒙亮我们就从宾馆出发,可是在茫茫沙漠里想找到火车道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吴老师凭借经验,判断出了火车道的方向。眼瞅着离火车从墨玉站发车的时间越来越近,我们的心情也越来越忐忑,正在我们往火车道进发的时候,突然就听吴老师大喊一声:诶诶,那个不是火车吗,那条绿线!听闻火车出现了,所有人赶紧开门下车。通过前几天在喀什的飞行配合,我跟二军早就有了默契,一开车门他就跑下车把飞机放到安全地带。但当我把飞机拉起来之后,我其实是有点慌了神的:老话总说登高望远,但是飞行在沙漠里的时候,尤其赶上那天的可视度并不是很高的情况下,其实是很难找到方向的,飞机上天了之后别说火车了,茫茫一片大沙漠我什么也没看见。这时候王小灰和尼亚孜也看见了火车前进的方向,我就只能根据他们指的方向飞过去。但是飞机的速度怎么能赶上火车的速度呢,才飞了不到1公里,火车就跑没了影儿。这个意外可是我们每个人都没想到的,简直就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啊!头一天在火车上我跟二军设计的几个飞行轨迹一个都没用上,甚至连个火车皮儿都没拍着……围在车边上,大家都沉默了,谁都没说话,估计心里都想着这事儿该怎么办才好。这时候就看万能的吴老师不慌不忙的拿出手机来拨了个号码,挂了电话后跟我们说:没事,跟墨玉站那边联系了,下午还有两趟车会经过,第一趟可能车身不是绿色的,但第二趟肯定是!这时候所有人心里的大石头暂时落了地,既然来了,那就先把去火车道的路侦查好了吧!可谁知道小意外随即又发生了:我们虽然接下来顺利的找到了沙漠里的火车道,但是在下路边的沙地时,车子的后轮陷到沙子里,所有人又垫草又推车,费了半天劲才把车开回正轨。下午我们按照规定时间,提前到了现场。我们兵分两路:王小灰、赵小兔、小汐主要负责地面摄影,我和二军负责空中摄影。可谁知道这一天里的第三个小插曲又出现了,原本已经被通知晚点的火车,居然提前驶出了墨玉站,等我们看到火车的时候,它已经开到眼前了,而且这还是趟车身是绿色的火车!拍摄的素材可想而知:本来是想靠这趟火车调一下飞行设置和参数的,结果匆忙起飞,连调一下曝光的时间都没有,这一条素材过曝了……这下可好了,逼的我们只有最后一次机会拍摄了,如果再拍不到,那我们所有人这一天就都交代在这儿了……所以最后一次,必须只能成功!为了不再发生列车提前出现的事儿,视力最好的尼亚孜和随时能跟车站保持联系的吴老师徒步到了1公里之外的沙丘上,带着对讲机准备随时通知我们列车来了。一月份沙漠里的气温低的可怕,平时可以支撑20多分钟飞行的电池,在沙漠里也就最多能撑15分钟,上午的飞行用掉一块电池,下午第一趟列车来了又飞了一会,所以我们只剩下一块满电电池,和一块最多再能飞5分钟的电池,形势有点不容乐观。为了让电池也能随时进入状态,我跟二军一人一块把电池揣在怀里捂着。因为不知道列车从墨玉站开过来需要多久,所以等吴老师接到列车驶出车站的电话后,我们就把飞机拉了起来,沿着火车道一直往列车来的方向飞,飞出1.5公里后就悬停在空中,等待列车随时出现。可能我们对火车开过来的时间估计有误,火车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就听赵小兔在对讲里问了尼亚孜好几次看到火车没,而他的回答总是还没看到……差不多飞机在空中悬停了14分钟后,遥控器显示飞机电量不足,飞机马上要自动返航,说老实话,我心里此时已经非常慌张了,一堆疑问紧接着蹦了出来:如果这时候火车突然出现怎么办?如果一直等着飞机没电了掉下来怎么办?如果正好拍完了火车过沙漠,它再掉下来怎么找?……飞机返航电量就要不够了,我跟二军紧急商量了一下,还是马上返航,等飞机一降落他马上换电池。我这边飞机刚降落,螺旋桨都还没停转,二军的手也是真心快,拆了电池立刻换上了一块新的,待他后撤几步之后,我这边飞机直接拉起来。事情有时候就是这么寸,当飞机还处于自适应的状态,没有完全拉到合适高度的时候,就听见尼亚孜在对讲里大喊:看见了看见了,火车灯闪的呢!我心里着急,但也只能一边上升一边往车来的方向飞,差不多飞到高度100多米的时候,我终于也从镜头里看到火车闪着灯开过来了。我已经记不得是怎么把那一条素材拍下来的,看见火车的时候脑子里就一个想法:把车框进来,框进来,不能把车头跟丢了……直到火车慢慢驶出我的画面的时候,我都不敢相信这条就这么拍完了。当时也不知道是紧张的还是冷的,这条儿一拍完就觉得手僵冻了,最后还是二军把飞机叫回来的。当然,我们小原也是很给力的没有在那么冷的天气里失控。等飞机平稳落地之后,对讲机里传来赵小兔的询问:拍着没有?我跟二军回答:应该是可以的,等大伙集合了一起看看。再后来的事我就印象模糊了,直到后来看到赵小兔剪的花絮才回忆起当时的心情,真的是又紧张又兴奋。看到素材被完整记录下来的那一刻,所有的感激之情都涌上来了,因为没有大家的帮扶,刚做完韧带手术的我是无论如何也走不进这大沙漠来,更别说还能和这么优秀的团队分享这么快乐的时刻了。在苍茫的塔克拉玛干沙漠拍摄那天,我想每个人都真正感受到了大新疆的魅力所在。她给予了我们某种力量,这里的风景、气场、水土,和这一切所养育出来的人,他们的朴实、善良,都让我们久久不能忘怀,治愈了我们心中一道道伤口,留下了一生都享用不尽的美好回忆。这大漠虽然苍茫,但让人内心平静。抓起地上的一把沙,无比细腻。但正是这些微小的颗粒,形成了这片古老壮观的地貌,这里也是新疆的魂。看着航拍素材里绿皮车穿过沙漠的镜头,心中充满感恩:对新疆、对绿皮车、对这些一路照顾我们的朋友和我们这个团结的小团队。人生就像大漠一样无边无际,而这趟旅程就像穿过大漠的绿皮车,成为我们心中一片永远的绿洲。【转自“原象OI”微信公众号《绿皮车我们心中永远的绿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