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仙鲍威尔的雪岭春梦分集剧情
“在这里我看得很远,看到了过去。”菲力葩修女站在菜地里焦虑地说。镜头仰望着她,风吹着她的白袍子。她扶着锄头,后面是蓝天和雪山。菲力葩是圣信堂(HouseofSt.Faith)的修女,圣信堂在北印度大吉岭(现属印度西孟加拉邦,尼泊尔和不丹之间)附近喜马拉雅南麓一座八千英尺高的山上。它前身是当地头领莱大帅的的藏娇之地,名叫莫普宫,墙上的壁画还没褪色,画着裸体印度女人。大帅把它捐给了圣玛丽教会,教会派歌洛达修女(SisterClodagh)从加尔各达来此,设立圣信堂并担任院长。她带来四个修女,强壮自信的布莱妮,友善热心的蜜糖,长于园艺的菲力葩,和问题修女露丝。大帅派来帮忙的英国买办迪恩先生说,你们最多也就能在这停留到雨季。莫普的雪山,空气和水,仿佛有种神秘力量,使修女们把持不住,无法继续,终于在雨季来临之前,黯然撤了。上面那个镜头是影片的转折点,使歌洛达(和我们)开始正视世外绝色中的隐忧。又一部Archers。《黑水仙》不是关于印度。印度沦为他俩借用的符号,以创造那种奇异的非现实氛围,并描摹在某种特定的背景下,主体,即英国人,的身心感受。当地人的生活状态和风林山川一起,发散出无色无味无处不在的神秘力量,在这个与世隔绝的香格里拉,侵入了英国修女们想要清修的心。 很显然的,阿亚嬷嬷(Ayah),少帅(younggeneral)和甘姬(Kanji)代表的东方,即原始迷信,即蒙昧,放任,混乱和纵欲。歌洛达修女等代表的西方,即基督文明,即理性,克制,整洁和禁欲。RumerGodden女士的原著以海外殖民地的大英住民的感受写成,有这种东方主义思想,那简直是非常可能。不过她至少了解一些当地状况。鲍威尔片中却搞出了南亚庭院,热带植物和鼓声,留辫子戴瓜皮帽的村民,阿亚嬷嬷的晚清服装,喜马拉雅山下的竹林,和最让人目瞪口呆的,印度群众的四邑口音广东话。当真是英伦之外皆蛮夷,蛮夷懒分国界了。这只能是不认识东南西北亚,不想分尼泊尔人藏人印度人和中国人的鲍威尔同志,在寒冷郁闷的英伦对潮湿茂盛的热带的意淫。意淫中的东方,是挡不住的诱惑,就如青春黝黑的少帅和甘姬,柔媚艳俗,很是奇观。 如果忘记它政治不正确的硬伤,这又是一部秀色可餐的电影。它看上去很难让人相信是1947年的作品,颜色饱满欲滴,构图讲究,许多镜头几乎是JanVermeer的画。色彩,光暗和线条把雪山,树木,宫院,花朵,墙,首饰,甚至风,都呈现得活色生香。在令人心旌摇荡的环境中,所谓理性克制者,下场不是精神分裂,就是忍成内伤。 BlackNarcissus,黑水仙,在电影里它指的不是修行的神仙姐姐们,而是那个黝黑的印度少帅。油光水滑的少帅注重打扮,总是穿得珠光宝气,并且用洒了英国香水的手帕。那香水叫做黑水仙,露丝姐姐不屑地说,这名字倒适合他,他爱慕虚荣,跟只孔雀似的,又黑。 字面上,titlerole仿佛是黑少帅。但在这出戏里,少帅绝不是主角。少帅和所有充满“异国情调”的当地人,包括珍西蒙丝涂黑了脸扮演的甘姬,一样,是配角。英国修女歌洛达、露丝和迪恩先生,才是主角。歌洛达和露丝同样的穿着,近似的年纪身材样貌,有两生花的镜像效果。然而她们对自律,对环境的诱惑,对迪恩先生的态度,又仿佛月之明暗。 莫普宫里走动的春色,不是黑孔雀,而是迪恩先生。这是Archers的前卫之处:那个年代电影中非常少见男性白人成为凝视目标,性欲对象。迪恩先生穿着很短的短裤,还时不常袒着胸,足登凉鞋,在修道院里走来走去,成为修女们的视线焦点和心理依靠(他是宫里唯一男性的男性,很C的少帅已公然宣布“你们不要把我当成男人,我只对学习有兴趣”,Joseph还是小孩,而且他们两人都是亚洲人,在那时的电影体系里亚洲男人总是被塑造成阴柔的)。他的短裤出奇地裤地短,在永远吹着风的莫普宫,露丝修女看见他,已经心旌摇动,情不自禁。歌洛达院长却总是义正辞严地和迪恩先生对话。但歌洛达并非没受诱惑,她对往事的突然怀想,她在圣诞夜对迪恩先生的激动斥责,不正是困扰的表征?她对露丝的责骂和管束,不正是她对自己的负气?露丝可被看作是歌洛达的另一个自我,情欲的化身,所谓一人分裂两角,人天作战,黑白水仙。 露丝修女终于走火入魔,夜奔下山,对迪恩先生投怀送抱,迪恩先生不受,她气血攻心晕倒,魔鬼从此诞生。歌洛达院长守候一夜毫无建树,在破晓时分敲响晨钟,这时戏剧高潮降临,逃回山上的露丝企图杀死歌洛达,结果殒命深谷。猩红的露丝消失,白袍的歌洛达站在悬崖边上,面带惊惧,身后是黎明。这12分钟的镜头没有对白,是由演员的动作,富有象征的画面和具叙述感的音乐来完成。黛博拉卡尔在《黑水仙》里的表演得到纽约影评人最佳女主角,是应得的。歌洛达的恃才傲物,固执,隐忍,还有一点点性焦虑,卡尔演绎得恰到好处。BlackNarcissus是一部奇特的电影,它一反同期英国电影的写实风格,绚丽而camp。它注重形式,运用比喻和象征(譬如红橙原始和欲望和黑白灰文明理智两组色系的争斗),并不完全是melodrama,涉及些许对宗教的质疑和嘲讽。惊悚片导演可以从露丝修女的精神分裂中学习经验,《东邪西毒》里似曾相识的大鸟笼,原来也是从这里去的。它象一场春梦,从内到外散发着情色,从花草树木,到明艳的蓝厅,到对镜跳舞的甘姬,到裹得严严实实的厚嘴唇黑少帅,到冰雪容颜的歌洛达院长的白日梦。那是在故乡青草地的一场骑猎,她身穿猎装策马平岗,绿色的起伏的丘陵,飞奔的马,追逐的猎犬,令人喘息的速度,使这个升华的性幻想充满动力和美感。http://www.lpsfield.net/soundnimage/powells_sensuous_dream.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