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婚女人[已婚女人] Une Femme Mariee分集剧情
[已婚女人]UneFemmeMariee导演:让-吕克·戈达尔Jean-LucGodard主演:玛查·梅里尔MachaMeril/伯纳德·诺尔BernardNoel/菲利普·雷罗伊PhilippeLeroy出品:法国年代:1964“现在是午夜12点,一半的巴黎人在和另一半做爱”。刘别谦的[妮诺契卡]中的这句台词,似乎正是巴黎人生活最好的诠释。确实,在这座爱之都里,绝对不会出现一个落单的恋人。在巴黎,你可以肆意的偷欢,只要是以爱的名义,就不会影响任何人。在这里,因为爱,一切都变的简单了。“我是让-吕克·戈达尔,在此为我的新片[筋疲力尽]甄选女主角及我个人的女朋友”。从这则1958年刊登在《电影手册》上的广告开始,在巴黎浸淫多年的戈达尔,宣称了他的电影与爱情之间那若即若离的联系。为了泡妞拍电影,这么洋溢着浪漫气息的想法,也只有巴黎人才会买账。最终,戈达尔没有钓到[筋疲力尽]的女主角珍·茜宝,但前来试镜的安娜·卡里娜却成了戈达尔未来十年的缪斯。在热恋时,戈达尔用[女人就是女人],尽情展现安娜的迷人笑容;在离婚时,又用一部[轻蔑]拍出了两人爱情的惨烈。而今天要讲的[已婚女人],便是在相恋与相弃之间,那流淌的婚姻生活。作为巴赞门生的戈达尔,对于真实有着近乎苛刻的要求,他的每一部电影,都是他当下所思所想的真实体现。他所拍摄的[已婚女人],从女主角玛查·梅里尔的发型开始,就还原了他的妻子安娜·卡里娜的样式。在这个典型的巴黎式婚姻里,没有激烈的戏剧冲突,即使出轨也只是轻描淡写。在一辈子最惬意的时光里,戈达尔也拍出了这部最轻松简单的电影。巴黎一妇人正如同每个男人都有“红玫瑰”与“白玫瑰”一样,每一个巴黎的女人,也都有她的“床前明月光”和“朱砂痣”。对于夏洛特来说,她有丈夫皮埃尔,也有孩子尼古拉,虽然孩子是丈夫前妻的,但家庭也算是美满。她爱自己的丈夫,但却不能容忍丈夫雇侦探跟踪她的不信任。一怒之下,她找到了一个情人罗伯特,而这段婚外之情,也成了公开的秘密。老公离家时,她可以和情人云雨,却独自念白着对家庭的爱,和丈夫欢愉时,她也不忘等情人的电话。同时爱着两个男人的夏洛特,面对的是选择“朱尔”还是“吉姆”的困境。不过她可不像[朱尔和吉姆]中的凯萨琳那般强势,对于她来说,她享受的正是这种床笫之间,鱼水一宿的自在春情。全片的故事,就是如此简单,毕竟在[已婚女人]的后面戈达尔加上了“一部拍摄在1964年的电影片段”的副标题。整部电影便是由一场一场的片段所组成。在频繁跳接的镜头之中,戈达尔用三段性爱,展示了男女主角之间简单而又交错的关系。对于初次尝试性爱戏的戈达尔,他选用的也是一种极端戈达尔的拍摄方式,所有的性爱场面都以局部特写的切换为主,将人身体之美投射到巨幅的银幕之上。在对蒙太奇的运用中,电影化的展现性爱的纯美之处,与某些情色电影一镜到底的简单粗暴,形成了鲜明的反差。同时,戈达尔也没忘记声音的重要,靠着情侣间的侬侬耳语,互诉爱情的真切。加上隐隐剪辑的人物独白,似乎在性爱的层面之外,有了深入人物思想的第二条路径。正是多维度的共同烘托,才创造了[已婚女人]看似随意,却引人推敲的爱情关系。事实上,三大段的性爱戏,在分布上就已然看出了戈达尔手笔的孰轻孰重。与情人罗伯特的偷欢被放在了开头和结尾,仿佛是美满婚姻的插曲,香艳,却并不真实。二人最后一次碰面约会,竟然是在电影院中观看阿伦·雷乃的[夜与雾],如同[无间道]中卧底接头一般的小心翼翼,这些都强调了偷情者在道德上的劣势。而当夏洛特接听情人电话时,镜头又非常有意的给了墙上丈夫照片一个特写,镜头就如同是丈夫无情的眼睛,就算没有侦探,也可以看透妻子的内心。全片中最多的笔墨,也被用来描写夫妻二人之间的亲热。两人虽然互相斗嘴,互扇耳光,但却流露出绝妙的和谐,虽然夏洛特对丈夫有所厌弃,但骨子里的燕蝶情深,依旧十分明显。夏洛特与情人的床戏,基本上是之前闺房之乐的重复,虽然夏洛特对情人有所爱,但这更多的是,对丈夫爱欲的投射。这正是当时沉溺于与安娜·卡里娜爱巢的戈达尔真实写照。但同时,同夏洛特相似,安娜这样的女人是戈达尔难以控制的。他深深的爱着安娜,却不能与她谈论电影。最终,由于两人第一个孩子的流产,导致安娜的不能生育,两人的关系也降至冰点。在电影的结尾,一个孕育中的孩子,让夏洛特和皮埃尔的关系更近了。这也正是戈达尔想要却不得的结局。只是一部电影“你为什么喜欢坐在汽车的前排?”“因为有电影院的感觉。”虽然每个城市都会有一个至高点,但好莱坞电影人唯独对埃菲尔铁塔情有独钟。电影里的巴黎每个旅馆窗外都可以看到它,驾车出行的罗伯特和夏洛特,在敞篷车外,也总是可以找到这座钢铁巨物的影子,隐隐暗示着整个城市的生殖崇拜。但就像上文中他们在车中铁塔下的台词一样,铁塔只是一个城市的象征,就如同电影只能是生活的提炼。铁塔不是巴黎的全部,而电影所表现的也不会是全部的生活。在戈达尔眼中,电影不是信仰,而是商品,真正有价值的不是图像,而是作者的哲思。他将片中的夏洛特放在了一个满是广告物欲横流的巴黎。这也正是他对于这个商品经济时代的反思。在这样的巴黎,断臂的维纳斯,被广告商作为完美胸型的范例。各样的画册里,只穿内衣的女人在搔首弄姿,吸引着主妇们把仅存的积蓄兑换成了无限的购买欲。一次次从巨型广告牌下走过的夏洛特,正和千千万万被广告填鸭的我们有着相似的处境。戈达尔深知,作为导演,他的作品要对太多的人负责,为了满足投资人的利益,他做出了太多的让步,这非他所愿。他说,“[已婚女人]的拍摄,只花了一百万美元,但几十年来在各大艺术院线的放映,给制片人带来了几千万的收益,我却一分钱没有拿到,我只能对自己说,这就是资本主义。”电影是造梦的艺术,而梦的最大特点,就是不真实。在电影里,偷情出轨,可以调剂生活,但到了现实里,就只会让人妻离子散,劳燕分飞。戈达尔虽然没有点明此点,但靠着暗示,他却希望聪明的观众,可以跳出电影,从更高的角度来审视自己的生活。事实上,巴黎也只是一个符号,电影人靠着这座城市贩卖梦想的生活,巴黎代表了太多,甚至超过了这个城市本身的负荷。但对于普通人来说,巴黎的放纵如同电影给我们织的其它梦一般,看似真切但却无法触碰。对这春梦太过执着的人,如[革命之路]里的那对,最终就会被巨大的幻灭虽吞噬。政治还是艺术?任何一部好的色情电影,都不会只是闭门造车,真正聪明的导演,总是愿意将性这一人类最本质的命题,和社会这一人类最基本的属性联系到一起。[感官王国]中,藤龙也默默的和一队军人背道而驰,暗示时代的同时,将两个世界联系到了一起,成为了全片最有力度的一场。而[梦想家]中那破窗而入的石头,给了电影所营造的虚幻梦想,一记当头棒喝,只活在虚幻中,便只能面对必然的死亡。而在[已婚女人]里,所谓偷情的故事,也暗含了一个特殊时代的侧影。1964年,新浪潮已经走向失败,短暂的电影乌托邦宣告破产,而现世政治的压迫,也让一代的法国年轻人喘不过气来。不正义的阿尔及尔战争只是前奏,真正的浪潮,还在酝酿之中。而从1964年到1968年的戈达尔,显然明显的感受到了这样箭在弦上的气氛。这段时间,也成了他也迷茫的暧昧期。他曾经戏言,60年代的年轻人是“马克思与可口可乐的一代”,他们深受美国文化商品经济和个人主义的影响,但另一方面,从东方而来的马克思主义,又给他们灌输了一套完全不同的真理。处在如此矛盾核心的年轻人,在当时,只有靠着双重思想,活在法国这个花花世界里。对于年轻人是如此,对于戈达尔也是一样。若仔细观察,[已婚女人]中两个情人的职业,便有戈达尔所暗藏的微妙。丈夫皮埃尔是退伍军人,而情人罗伯特是一个演员。他们代表的是现实和艺术的两个极端,而纠结在二人之间的夏洛特,正是在两极之间摇摆的戈达尔。而在全片最后,夏洛特所怀不知是谁的孩子,正像是戈达尔新浪潮之后,游移不定的电影作品。一方面,他想要改变法国的现状,但另一方面,天生的浪漫细胞,又让他不愿意放弃之前的美学观念,开创新路。“兼济天下”还是“独善其身”,成了戈达尔心中终极的疑惑。体现在电影中,就是多次的自相矛盾和左右摇摆。不过在[已婚女人]的拍摄过程中,戈达尔也渐渐的找到了自己的答案。正如同片中的罗伯特主动放弃了夏洛特的孩子一样,在残酷现实的考验面前,艺术家总是第一个妥协的。对于戈达尔来说,电影这个发源于资本主义工业革命的艺术,已经到了需要改变的时候。新浪潮不是出路,因为其所推崇的作者论,透露着浓浓的精英思想和个人主义。但新出路在何处,还是未知数。在片尾的特写中,夏洛特放开了罗伯特的手,而这个放手,也是戈达尔和传统电影以及新浪潮的正式诀别。在两年以后的[男性,女性]里,戈达尔加重了政治在电影中的分量,而让-皮埃尔·李奥所饰演的角色周旋在政治和爱情之间,最终以自杀收场。而四年以后的68年,滚滚而来的“五月风暴”淹没了整个法国,戈达尔在[中国姑娘]中的预言完全成真,艺术和现实神奇的在此交汇。此时的戈达尔,已然抛弃了一切,投入了革命之中。凭着毛泽东思想和阿尔都塞理论的崛起,他找到了新的视野。在随后的[快乐的知识]和[东风]等片中,戈达尔不顾希区柯克为代表的经典好莱坞手法,也不顾爱森斯坦为代表的社会主义蒙太奇学派。他更多的是借鉴了毛泽东三个世界的思想,想要在美苏的两级霸权之外,寻找到一种只属于无产阶级的电影语言。由此,他开始了长达十年的探索,远离了曾经的观众。[已婚女人]这类带有新浪潮余温,轻松愉快的戈达尔电影,在68年以后,再也难以看到了。文/西帕克(原载于《看电影》杂志,情爱参考栏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