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不起的匠人第三季说书人会死掉,故事却始终流传分集剧情
在电影《百鸟朝凤》里,唢呐王焦三爷有两个徒弟:游天鸣和蓝玉。蓝玉比天鸣唢呐吹得好,更有天分,然而三爷却把唢呐班班主的位置和学习《百鸟朝凤》的机会给了天鸣。三爷说:“这把唢呐,从我师爷的师爷的师爷手上传下来,现在我要传给一个不仅唢呐吹的好,更是把唢呐吹到骨头里面的人。”三爷的眼里,一代一代人过去,总有天才和庸才,但更重要的是要让能坚守衣钵的人来掌舵,这香火才不会断。游天鸣没有辜负三爷的期望,在最难的日子里,他顶住物欲横流的世界诱惑,一直在坚持。任何一门世代相传的手艺,都需要坚持。在《了不起的匠人3》里,《百鸟朝凤》这样的故事,每天都在生活中真实地存在和上演。导演用十二集短片告诉了我们匠人们跨越了生命维度的坚持。一代人对抗不了时光,这门手艺和里面的精气神,就传给下一代,如此简单地,在工业时代里以岁月和青春为代价不断往复,发扬光大。不论是吹唢呐,亦或是竹编、文物修理、洋服定制、丝绸刺绣和修霓虹灯,接过了一门手艺,往往就意味着一辈子的坚持,直到再也无法对抗时光。坚持,是匠人得以成为匠人之本。如果说《了不起的匠人》第一季的关注点是“器”、第二季是“艺”,很高兴地,能看到第三季的镜头终于对准了“人”。这十二个故事,不仅讲述了传统技艺的兴衰起落,也不仅是精美的手工艺品的介绍,而是十二位匠人与“传承”的故事。《痴迷首饰的北京爷们》截图这种传承,通过“师徒”这种在现代社会已经陌生和罕见的关系产生。辞典定义,师徒关系是中国传统伦常最重要的非血缘关系之一。在早期的中国社会,手工劳作是主要的生产力,师徒关系则发生得自然而简单。可能以家庭为单位,母传女、父传子、叔伯传甥侄,也可能以作坊为场景,师傅带领着赵钱孙李家的孩子,教给他们日后以持家立足的本领。随着产业革命,劳动力一次又一次地升级,在人们每天都在不知厌倦地争论着机器人究竟何时取代人类劳动力的时候,这种淳朴的师徒关系,显得难得又珍贵。“师傅”这一个词随着现代社会的发展变得陌生和稀罕,师徒关系也随着传统手工艺的式微变得脆弱甚至正在消失。《了不起的匠人3》里,也呈现了现代师徒关系里的种种冲突。第一集“一个爆裂编手的诞生”里,年过七旬的东阳竹编匠人老何和90后小徒弟小郭发生了审美上的冲突。在故宫工作过八年的老何,并不赞同接受过美术学院教育的小郭用竹编进行“抽象造型艺术”的想法。小郭想要创新,想脱离师傅的老方法,就是为了“证明点什么”。小郭最初的想法是用竹编完成一个空心作品,这违背了老何坚持了一辈子的先做泥胎模,再在胎膜上进行竹编的方法,老何坚持认为不加胎膜(即竹编的内支撑泥塑)的作品“立”不起来。师徒传统与现代的审美冲突,还一度差点让小郭被逐出师门,原因是小郭的第一个抽象竹编作品“万象”,老何瞧不上,还认为应该叫“大团结”。师徒毕竟是师徒,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几番争执后,年龄上已是爷孙辈的两人,在竹编的技艺和分道扬镳的审美里,找到了和谐。老何将自己酝酿的巅峰之作“百鸟朝凤”的竹编鸟儿,放在了小郭的抽象派作品“望山”的上面。鸟儿就这样注视着造型怪诞的竹山,像老师傅不解却仍然慈祥地凝望着走的太远的徒弟,而山承托着鸟,让其落足、安心,就像这对师徒的羁绊,相互融合,相互成就。而在“文物医生的进阶之路”一集中,父子关系的师徒二人对于传家技艺文物修理,也有着不同的理解。儿子小刘对于修文物的执拗,是要将其尽可能地“恢复原貌”;父亲老刘则认为,要在其能力范围内,进行“保护性修复”。父亲举了断臂维纳斯的例子,并在儿子承接了朋友委托的修复家祖画像的工作后,给其泼了一盆“冷水”:砸了招牌不要紧,不要砸碎了别人的期待。老刘是个严厉的师傅,但不像“爆裂编手”,他并不是让自己的徒儿做到尽善尽美,而是要量力而行。这样的嘱托不仅是对徒弟在业务和手艺上的嘱托,更像是对其要如何做人的告诫。这样的告诫,在《了不起的匠人3》每一集中都有呈现。每一位老匠人对下一辈的叮嘱,不仅是对小辈们技艺的敲打,更像是对其成为怎样的人的期待。比如北京的拉花首饰匠人让儿子在不断的试错中悟出的勤与思的关系,又比如雕刻年味的百岁老人对日本弟子的接纳的旷达和包容。这些“规矩”用简单的话语道出,凝练了一代手艺人用一生的反复磨炼和敲打悟出的生活真谛。师傅和徒弟,无论是想坚持传统,亦或是引入创新,无论是所谓“恢复性修复”,亦或是“保护性修复”,其实都并无对错。反而,这样的争执,让传统的技艺再次有了生机。看到了新一代的年轻人用新的热情和理解,去继承着祖辈传下来的技艺,幸运的是,他们都有严师、良师的敲打和告诫,这不仅让他们在技艺上快速成长,也让他们在人生的道路上走得更远。《了不起的匠人》系列呈现了一些远古的艺术和精品,它们在时间的长河里经过了淘洗,熠熠生辉;也告诉我们还有这样一群匠人,它们经历了孤独的考验和试炼,坚守着、守护者这些传统的手艺。也许坚守终究无法战胜时间,霓虹灯终将被拆下,《百鸟朝凤》也可能成为绝唱。但总有东西被留下。我想起这样一段话:“当时间不可逆流倒转,洞穴人不再岩壁上作画,希腊人不再用大理石雕刻,工匠不再去山洞里描绘飞天,人们不再往纸上涂墨汁,没有人再对着原野画麦田,咖啡馆外面看星空,这些美的事物都在消亡,如同可怜的自然界。但人们也发现,媒介和工具不是消亡是替换,当每一件新的技术变革出现,美神都会换一件衣服,栖息在新的载体上面。就像从岩壁到甲骨,从纸张到kindle电子书,书籍的形式在变,阅读一直被继承,审美永远在变,但美一直存在。说书人会死掉,故事却始终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