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零一夜第2部:凄凉之人米古尔·戈麦斯的电影分集剧情
一、至于有些人为何看不了戈麦斯的电影,我觉得是经验在作祟。类似的,一个人如果不够“天真”,也将与费里尼的电影无缘。虽然,天真一词已被现代社会习染为幼稚的代名词,但于我看来,它依然是一个人身上所能保存的最佳天性之一。我热爱天真的人,有时候我为丢失它而感到忧伤。我试着尝试用两类电影来讲解观影“经验”的问题,“智趣”电影与“童趣”电影的分别,之前也多次提及。在此值得再次重提,如果说“智趣”电影依赖于大脑思维的生产,那么“童趣”电影则源自于身体的感知。一个孩童,在其大脑尚未发育完全之际,对世界的认知更多依赖感官。但随着年岁渐长,大脑的强权被认定为理所当然。经验带给我们太多好处,让我们上瘾:它通过自动反应来帮助我们融进社会的复杂运作。但经验,也遮盖了我们于感官上的体验,它令后者迟钝,令其受制于思维的强权。“智趣”越来越被欣赏的原因如上所述:我们不得不被迫为大脑所控制;但这是一种倒退的“进化”,让我们赞赏“童趣”吧,如同去爱天真之人。当普鲁斯特在《驳圣伯夫》序言中说“对于智力,我越来越觉得没有什么值得重视的了。”他是一位绝对的感官主义者。同样,我们也应当说,“对于‘智趣’,我越来越感到厌恶。”而这,正是我们要热爱米古尔·戈麦斯的理由。二、《法官的眼泪》中,魔幻是直接进入现实的,这种机械性却不曾产生隔阂。戈麦斯的手法并不是阿彼察邦电影中令人无法分解的现实与幻想(区隔的消失),更像是布努埃尔式的超现实手法,一种出自天份上的编排。那头牛纯然为人所扮演,其进入场地不曾给人生硬之感,原因在于戈麦斯展开故事场景、人物及情节,是以一种轻松的游戏手法完成。角色扮演,削减了观众对影像“具象真实”的关注,转而进入“抽象真实”。我们不仅可以在雅克·里维特的《Out》中见到,像戈麦斯的处女作《你值得什么?》和《不安之人》中的第二个故事均是以此逻辑完成。《法官的眼泪》中,另外值得注意的是,故事的开始是极度现实的破处事件,然后通过电影才转到富于历史及幻想色彩的古剧场遗址,观众如同再看现场直播一般见证了这场古怪的诉讼事件。站立于剧场中心的法官身着正式的服装,为环绕而坐的人群所包围,这群人中既有被告、原告,也包括旁观的群众。原应作为视觉中心的法官,在此倒转成了一个观众,而端坐于看台的群众则变身为舞台上的演员。错综离奇的故事正是通过法庭审讯的程序惯例一步步被展示出来。真正在电影前观看的观众因为有法官这一身份作为中间人,同样具有间离效果。让我们更为有力地反思全球化背景下葡萄牙社会的现状。这种叙事手法不能不说是一种高明手段,无疑受到《一千零一夜》“连串套入”叙事逻辑的启发。三、虽然《法官的眼泪》精彩得让人哑言,但我想我会更加热爱《迪克西的故事》,爱这个故事及它的影像风格。影像的疏离感,与《禁忌》类似,但少却了后者的文学性。尤其是当胶片转换为数字后保留的颗粒感,其色度与光影令人着迷。在这个故事中,戈麦斯通过一条狗的命运来完成叙事的转接,从而还原出一个普通社区的老龄化现状,牵扯出各类社会议题。非以沉重情感,抑或批判视角,而是一如既往地挖掘辛酸背后的幽默。中间所穿插进的左邻右舍的奇闻异事,天马行空,玩起来游刃有余。这些短场景以沉稳镜头相组接,再配合字幕条和疏离的画外音叙述,快速转切获得流畅自如的节奏。这是一种供人体验的空间-影像,但不再是通过模拟非人视角,而是通过间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