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类学家观看的仪式分集剧情
《鸟类学家》无疑是一部具有强烈宗教色彩的电影。男主角Fernando最开始作为一个没有信仰的鸟类观察家进入森林,而后遭遇前去SantiagodeCompostelaCathedral朝拜却迷路的两个中国女生。在交谈中,Fernando透露自己并无信仰,不相信鬼神,因此被视为“恶”,在夜晚被这两名信徒捆绑起来。随后Fernando逃离了这两名信徒,遇见聋哑的Jesus,并将其杀死。之后,Fernando通过森林中荒废的隧道进入异世界,完成了向Anthony的转变,最终遇到死而复生的Thomas,并被他杀死。影片最后,Anthony和Thomas携手出现在Padova,与之前遇到的两名来自中国的信徒再次相逢。可以说,《鸟类学家》在宗教主题上做足了文章。无论是男主角Fernando以及其后来转变成为的Anthony(SaintAnthony出生时叫作Fernando,后来成为SaintAnthonyofPadua),河边的Jesus,森林中的Thomas(Jesus的兄弟,也被称为Judas),还是后来出现的城市Padova(也作Padua),甚至跟随女猎人的狗也取名叫做Melampus(希腊神话中猎人Actaeon的狗,Actaeon因为偷看女神Artemis洗澡,被其变成雄鹿-电影中女猎人们和男主看到的也是雄鹿,并被自己的狗分食)。这些元素无疑使观众更加坚信,《鸟类学家》只是一部宗教“神棍”电影罢了。但是,这部电影过于丰富的宗教元素很可能会使观众忽略另外一个主角-望远镜。观众应该不难发现,望远镜的角色其实贯穿了整部电影。从一开始,影片的发展就时不时透过望远镜进行着。望远镜本身自然是没有什么意义,但是透过望远镜观看,这一行为却成为了仪式的一部分,即我将要讨论的-观看的仪式。人类学家菲奥纳·鲍伊(FionaBowie)在《仪式为何物》[1]中写道,仪式的目的或功能并不一定是自我显现的。而这就意味着,仪式的意义其实很大程度上是被观察者赋予的。她提到人类学家盖尔(AlfredGell)在田野调查巴布亚新几内亚的乌美达人时,曾经询问当地土著仪式的象征意义。然而对于乌美达人而言,仪式只是一种行为,并不具有意义。同样的,在《鸟类学家》中,男主角作为一名鸟类观察家,通过观察鸟类的行为,希望建立某种近似于仪式的意义。在他看来,鸟类的竖起羽毛,意味着斗争;鸟类在上空盘旋,则意味着捕食。而这种观看,并不仅仅来自于作为人类的男主角,它也来自于鸟类(电影中多处出现鸟类的凝视,以及模拟鸟类之眼观察人类的镜头)。正是这种观看,它搭建起了仪式意义的基础。对于观看的仪式,在两名中国女生出现的场景中也有很好的体现。一是她们在森林中通过照相机拍摄植物,二是影片中通过幻灯片式的照片展览交代了她们的历史。照相机以及照片,一个是观看的方式/媒介,一个是观看的证据,它们都属于仪式的一部分。然而,哪种观看是属于观看的行为,而哪种又属于观看的仪式呢?对于这个问题的表现,是我喜爱《鸟类学家》的重要原因之一。影片的前四分之一有着自然纪录片式的风格,此时男主角对鸟类的观看,或者说作为观众的我们看待男主角的观看行为时,仅仅只是将其定义为观看行为的本身,因为它似乎并不具有任何更深层次的指涉。但是随着中国女生的出现,影片逐渐开始有了对于宗教的指涉。直到男主角发现自己的破船出现在森林中某个部落的仪式残留物中,自己的身份证被划去了指纹、照片被烧掉了双眼,这时观众可能发现,某种仪式已经开始建立。而电影本身也是从这里开始,进入了一种观看的仪式中。男主角逃离中国女生之后,在夜里通过望远镜观看到了这个部落的仪式过程。而也是在此刻,观看的仪式完成了建立,它意味着之后的观看,无论是来自于作为人类的男主角,来自于鸟类,或者是来自于观众,都将指向某种更深层次的意义。如果说影片进行到此时之前只是在描述一个更为真实的世界,那么此后的描述便开始指向更神秘的元素。男主角遭遇Jesus,与之做爱并杀死了他,通过隧道进入异世界,遭遇类似于启示的鸽子,丢弃了自己的原有身份(抛弃了自己的身份证,手机和药,烫掉了指纹),对污水中的鱼发出了诘问,再到后来被女猎人射杀又复活,最后转变成Anthony,遭遇Thomas并被其杀死。在这其中,来自男主角对鸟类(鸽子和猫头鹰)的观看,鸟类对男主角的观看,以及观众对于影片的观看,都不再局限于观看行为的本身,而是具有了象征意义。这一点也正是《鸟类学家》的精明之处,它不只是讲述了一个从无信仰到回归信仰的宗教“神棍”故事,它还操纵着观众如何去看待观看本身。如果说影片的故事讲述了某种仪式(男主角转变的仪式)的建立,那么对于观众而言,观看影片的行为则被逐步引向了建立观看行为的意义,这使得观看本身最终也成为了一种转变的仪式。[1]菲奥纳·鲍伊.宗教人类学导论.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M],2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