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年代中期貌似反叛实则乖巧:一部Non-alcohol Mocktail式电影分集剧情
影片开头的两幕令人印象深刻:空镜定格于屋内狭长的走道良久,男主从隔间被狠狠推出,重重摔在墙上,男主的哥哥从里间冲出,将男主按在地上暴打;镜头停在房间一角,缓缓扫过散乱的床铺,男主呆立在镜子面前检查身上的伤口。在这两幕中,空间作为稳固的客体首先入画,在给予观众足够的凝视时间后,人物以闯入者的身份,显形于既定的空间。至此,空间成为盛放的容器,也预示着环境与个体之间捆绑与吸纳的关系。只可惜以上“空间先行”的创作思维并没有得到延续,很快,镜头便聚焦于人物的具体行为,空间的容器性被彻底忽略。为什么空间感在此片中尤为重要?因为《90年代中期》着力勾勒的便是在适者生存的法则下,个体如何在社群中演变进化,成为茫茫众生中的一枚颗粒。导演应该看看安德里亚阿诺德和肖恩贝克在《鱼缸》和《佛罗里达乐园》中是如何做的。他们如建筑师一般着力于筑造一个复杂有机的情境空间,所有的密闭房间、开放街邻、质地温度、气味色彩都被周密的整合成一个完整巨大的体系,人物被生拽入空间,成为逃不出的幸存者。于是他们的困境成为一种可以被辐射的共感体验,其一举一动都会牢牢抓住观众的心。导演应该明白,拍摄一个少年的成长史,人物与环境的摩擦与碰撞至关重要。而绝非像《90年代中期》所呈现的,动态镜头与静态镜头完全割裂,人物浮于情境表面,动则像摆拍,静则像话剧。多次出现的滑板少年从镜头一边入画、另一边出画,美则美矣,配乐也足以展示导演的好品味,但实则毫无生命力可言(对比一下今年华裔导演刘冰的爆款纪录片《滑板少年》,高下立见)。以上是创作方法的崩坏,回到内容本身。《鱼缸》中桀骜不驯的女孩被有妇之夫骗情骗炮,被追赶着跌倒于黑暗之中;《佛罗里达乐园》中天性烂漫的女孩被强行带离妓女母亲的身边,不能自已地号啕大哭。这便是影片在情绪积压许久后的力量爆发,在生猛痛感扑面而来的瞬间,才得以彰显成长的意义。而《90年代中期》呢?一次与哥哥爆发、一次与母亲对骂、一次与塑料友情决裂,十足的“为赋新词强说愁”之感。更别说与黑人小哥哥互诉衷肠的段落,更是令人完全解High。于是片尾所转向的一切都归于Peace&Love的圆满结局就不足为奇了,这也代表了好莱坞最Cliche的一面,一场车祸,一次探视,所有的困境都在这莫名其妙的温暖氛围中得到了和解。拜托所有好莱坞导演,请不要再痴迷于这种可笑的“让爱治愈一切”的创作思路了。就算再爆多少句粗口,喝多少酒磕多少药,如此疲软至极的故事内核都只能成为一场无酒精的mocktail假High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