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天堂爸,节日快乐分集剧情
大四那一年,在青岛找工作的我屡屡受挫,几乎到了整个人生被否定的崩溃边缘。远在家乡的父亲,托了重重关系,找到了某个国税局的处长,说可以帮帮忙,让我当上曾经我最不耻的公务员。那天我像做错事的小王八蛋,忐忑不安地在火车站门口等着父亲,他穿着一件皱巴巴的廉价西装,拎着给处长的烟酒(为了不打眼,礼品都是用装电饭煲的纸箱子装的),迈着熟悉的八字步向我走过来。刺眼的银发被青岛的海风吹地乱七八糟,打在父亲的脸上,也仿佛打在我的脸上。父亲还没在我眼前站定,我就忍不住扭过了头。本来约在市区见面的处长,又把我们唤去了黄岛。坐了半个小时的轮渡,我们在某家豪华大饭店见到了正陪几位企业老总吃饭的处长,父亲局促地将包装粗劣的礼品放在包厢的门口,尴尬地加入这场不属于我们的饭局。老板们大部分时间都在聊车,只骑过自行车的父亲完全插不上嘴。那个在家庭聚会中高谈阔论的父亲,那个在觥筹交错中如鱼得水的父亲,就像一个无意中闯入了上流社会的乡巴佬,只能沉默着吃着东西。如果这时处长大人像《喜剧之王》里那样说一句:你还是走吧。我们一定会落荒而逃。这个最屈辱的饭局,父亲事后是这样总结的:这饭最少也得一千多块啊。这就是我的父亲。这一辈子当过最大的官就是他们厂物业公司的小经理,管着几十号清洁工和厨子,中途还被厂长给免职一次,最有激情的一次创业是上个世纪90年代中期加入了一个传销组织,结果被骗了两万多块钱,最有把握帮我找的工作是家乡火车站的乘务员,因为不争气的我不是党员还作罢了,最大的爱好是冬天中午的时候在阳台上晒太阳,最常做给我吃的就是面条和饺子,最爱叨叨的就是健康饮食养生知识,最好的朋友还是三十年前的那几个战友,每年清明都要去给战友早亡的女儿烧纸钱,最大的要求是“儿子你每年单位都发衣服这次你尺码量大点,给我穿”,这事我觉得挺丢人也没答应,最狼狈的经历是有次和我妈打架,我妈将菜刀“呼”一下飞过来,老胳膊老腿的他竟然一跳躲了过去,我“扑哧”一下笑场了。每次看到和“拼爹”有关的话题,我都会想,如果全国的爹一起来拍部战争大片,父亲应该是在攻城战的开头就不幸被投石车给砸扁的倒霉鬼吧。他像这个国家的大多数中年男人一样,平庸甚至无能。他会修电灯煤气灶热水器,但用不来电视机遥控器;他去年才学会用笔画输入法发手机短信,但总是忘记上网时把他喜欢的网站放进“收藏夹”;他写的一手好字,但买东西总被宰,装修时这个做监工的比工人还累;他在相当长的一部分时间内每月只能交1000块给母亲做家用,以至于他最常听的故事的开头总是相似的:你看看人家XXX他老公……直到现在我都对自己说,千万别像父亲那样,做一个被自己老婆都瞧不起的男人。小时候,觉得父亲最牛B,每天都要缠着父亲展示他那健硕的肱二头肌,父亲讲的“武松打虎”的故事也是百听不厌,;初中时,我以他为耻,有次我通知他开家长会,提醒他“记得刮胡子”,父亲愣愣地看着我,我又没好气的补充一句“也不觉得丢人”,就转身走了;现在,即使是刚刚一起看世界杯,我们也很少说话,只是末了会提醒他:爸,进屋睡吧,这里睡容易着凉。今天是父亲节,我却不知道该送他什么,往年父亲节的礼物都是我掏钱,母亲上街买的,也从来都是母亲说:“老头子,这是崽给你的父亲节礼物。”而那时我都躲在卧室里。“爸,送给你的。”——这样的话我说不出口。去年买房的时候,亲朋好友都在为我设计小户型,省钱啊,还贷压力小啊,而且以后结婚也省得处理婆媳关系啊。但最后我还是咬咬牙,把车给抵押了,还借了钱,买了大户型。我们一家三口在不到50平米的老房子里蜗居了20年,我总感觉父亲的背越来越弯了。每次念到“子欲养而亲不待”,我就一阵心慌。房子是父亲选的,他很喜欢,这就好。有时候我也会想,父亲这辈子也活地挺没劲的。每天就一瓶啤酒,烟也戒了,不爱打麻将,一年撑死也就两三次应酬,雷打不动地晚七点守着新闻联播,喜欢中超胜过意甲,即使是世界杯因为熬不了夜每天最多看一场半,看的电视剧都那么没脾气。没有追求没有爱好,每天的退休生活比坐月子还规律。但归根到底又一想,这就是咱爸呀。这部电影俗套又煽情,李连杰文戏的只能算及格,不如《投名状》的发挥,高圆圆怎么看都不像个当妈的,但我的眼泪还是从王心诚送走大福起,一直流到字幕结束。有的电影不是用眼睛来看的。爸,节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