飙城the truth that you leave分集剧情
比赛结束之后,回到家中,想找一部电影来看,同时全做给自己两个多月的忙碌之后终于可以安静下来的小小庆祝,而没想到的是,我挑来挑去,最后竟然选了一部自己压根不在考虑之列的电影。1989年,由黎大炜执导的一部影片:飚城。记得我最早看到这部电影的时候,大概是90年,是家人的朋友拿来的,松下的录像带,格子的标签纸上有碳素钢笔写下的名字。那时候我还小,对电影的鉴赏原则主要是看打的是不是热闹或者好不好笑,而且从来不喜欢和家人一起看,所以这盒带子放在家里,我连碰都没碰一下。大概过了有一两个月,大概是因为无聊,所以便把这盘录像带找出来做打发时间之用,就那么三心二意的看着,直到阿苏的出现。她倔强泼辣却又忍辱负重,性烈如火却又柔情似水,敢爱敢恨恩怨分明,时而高贵不可侵犯,时而妩媚不可方物,她有担当有道义有着一副天塌下来我顶着的江湖气概,也有困惑有害怕有那种调皮羞涩为情所困的少女情怀,言行举止间更是透出一派清朗神气,那种复杂而强大的女性魅力让幼时懵懂的我看得呆了。这该是什么样的女人啊?怎么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哪怕是在电视电影中。我就那么傻傻的看,看着这个女人说身不由主,看着她孤单艰难,看着她争风吃醋,看着她未来茫然,看着她心有所安,看着她苦苦哀求,看着她绝望复仇,香消玉殒。最后的那场戏里,她娟秀脸庞上那一道深长的刀痕直劈到脖颈,弹孔中淌出的血液早已把朴素的深色连衣裙染红,她发出痛苦而绝望的叫声,歇斯底里,面目狰狞,神情看来甚是可怖,然而我却依然觉得她很美,美的让人想要落泪。在她拼尽全力把仇人推下楼去之后,眼中的怒火瞬间消退,剩下的只是一种连小孩子都能看懂的麻木、空洞和疲惫,她挣扎着走了两步,便跌坐在电梯上。她再也无力站起,似乎想哭却也并没真的打算哭出来,没有了希望和心愿的人,就此解脱也好过沦入无尽的空虚。她的头无力地靠在护栏的一边,头发散乱,眼睛半睁半闭,似乎心有不甘却在也无能为力。她的腿被上升的电梯碰的一抖一抖的,而这个身体却再也不会表示些什么,她终于任由摆布。她没有死去,我对自己说。在以后的日子里,我无数次在没人的时候,把录像带拿出来,一遍又一遍的看这无异煎熬的三分钟,我一次次的看着她跌坐下来,头无力的歪向一旁。我把眼睛凑到屏幕上,努力地透过她凌乱的发去看她的眼睛,寻找她依然活着的证据。我刻意的忽略掉结尾,甚至对自己说,那个最后衣装似雪,在太平间里压抑的哭泣着,并且拉着两个人的手躺在中间的女人是她。她还活着,并且没有落下伤疤。没有人和我讨论这些,我只有自己说服自己。直到我大了,不再抱有幻想,疼痛才开始发作。那是一种真实存在却无法言说的隐痛,时而舒缓时而剧烈,仿若一场精神上的失恋。我便再也不看这盘带子,连想都不愿去想,以为就可以这样忘记。毕竟那时候小,还不太记得演员的名字,遗忘相对容易一些。1997年,我在电视上听到一首琵琶曲,很能印证部分人生的旋律,便记下了曲名,去买了回来。直到如今,仍会利用工作之便将其播出来。两年前,我知道这个在琵琶上造诣颇深的女人,就是那个在电梯上静静离去的角色。才知道她是一位多才多艺,自有胸襟的女子。才知道她是在行业内被看做与林青霞齐平的人,又知道她特立独行,于当红之际淡然远走,异乡漂泊。知道她的名字叫做吕秀菱。也知道了这部电影的导演,后来用了另一个名字,叫做刘镇伟。那个能把西游拍的既搞笑又文艺的家伙。如果从电影本身的角度来看,这不过是一部有些讲述江湖小人物的商业电影,有着那个时代书写江湖的商业片所具有的一贯特征,偶像,粗糙,质朴,简单,热血,加上些许的悲凉和唏嘘。然而就是有些细节的设计,和演员的出色表演,让一切都变得有所不同。那不浓不淡却贯穿始终的黑色,那若有若无稍聚即散的生活气息,那从娇柔恬静瞬间跳跃到冰冷坚毅的眼神,那个在电梯上为了难以称之为爱的东西而凄然逝去的生命,那些没有根的生活。“你有没有成家?”“我们现在是在南中国海吗?”“你问我,我去问谁?”“这不就是了,我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我怎么成家?我们这种人,活着只会拖累别人,死了倒干净。”最后,林的女友拉着两个人的手,默默的躺在二人中间,跳动的心和安息的心似乎得以一脉相连。这一幕是生猛而真挚,大胆而伤感的。或许,也只有他们自己来理解、关心和感动自己,而这种顾命自怜的一点温暖,却还是他们用拿命拼回来的。江湖本就不是给小人物们准备的,它只负责给小人物提供具有诱惑力的传说和假象,至高无上的情义、快意恩仇的洒脱、挥金如土的豪迈不过是一张树立在人生岔口上的巨幅广告牌,而其血腥逐杀和冷酷出卖的利益实质却被巧妙的掩盖。选择了这条路的人,大多数都要倒在黑暗的隧道里,只是有些人可以留下一段故事给广告提供素材,而有的人,就连故事也未及留下就无声无息的消失了。导演或许是想说,江湖其实是无情无趣又无聊的。但是为了说明这一点,他又不得不讲一些江湖中有情有趣有聊的人和故事。这种矛盾想必便是江湖的复杂魅力所在,也是这部电影黑色基调的原因吧。我安静的看完了这部电影,惊讶的发现很多对白和镜头依然清晰如烙。我像过去一样,把镜头拖回去,一次,两次,三次,看着她慢慢的垂下头,以再也不会做出任何反抗的样子走了。看着这个性格多样魅力十足的女人遍布伤痕、神情安详的躺在那里。她死了。这是一部在那个年代拍出的电影,刘镇伟没有再拍这样的电影。而我自然也没有再看到过类似的电影,或者说,是没再看到过阿苏这样的女人了。一个青春的幻影静静的离开。恍然梦醒,却看见春哥凤姐非诚勿扰们正勾肩架膀、牛逼哄哄的走进那新时代。